2020年1月17日,红星新闻报道,十年前,湖南冷水江两个高中生刘浒、谢伟“奸师”被判无期徒刑一案,在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推动下,经过被害人内衣上的DNA比对,发现了一名疑似真凶张某。但是,冷水江办案机关以侮辱尸体罪起诉张某,目前冷水江市人民法院正在审理此案。
党的十八大以来,众多冤案获得平反,司法机关坚持疑罪从无原则,即使没有发现真凶,也平反了众多冤案。冷水江“奸师”一案是明显的冤案。据财新新闻报道,湖南省高院二审主审该案和再审审查该案的法官,均认为该案属于错案,得出结论应当发回重审或是启动再审,但由于湖南省娄底市办案机关的阻挠,该案直到目前还没有获得纠正。
2018年10月,本案援助律师叶竹盛从湖南省高院获知,当年遗留在被害人内衣上的血迹,经过DNA比对,已经有重大发现。2019年初,刘浒、谢伟家属获知,已抓到真凶。自此,家属和律师均对本案充满期待,认为在十八大后,各地司法机关具有勇于纠错的决心,此案平反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红星新闻关于冷水江司法机关正在以侮辱尸体罪起诉“真凶”张某的报道,令人震惊。如果张某一旦以侮辱尸体罪定罪,意味着“奸师”冤案将永无平反之日。冷水江办案机关作为当年办理“奸师冤案”的办案机关,与张某案存在严重的利益冲突,难以公正办理张某案。
“奸师案”是明显的冤案,且根据常理和案件客观事实,张某不可能仅存在猥亵或侮辱行为。冷水江办案机关以侮辱尸体罪起诉张某的做法,明显损害了司法公正,既可能导致刘浒、谢伟两个家庭沉冤难洗,冤死狱中;同时也可能袒护真凶,使死者无法安息,使正义难以彰显。
因张某涉嫌侮辱尸体罪一案,正在审理中,此前冷水江办案机关一直严密封锁相关信息,至今媒体曝光时,已经临近审限,随时可能开庭、宣判,因此事态紧急,法律援助律师团队不得不发出此公开呼吁,并同时向最高法、最高检和湖南当地司法机关寄出申诉和申请材料。
此公开呼吁的具体事实、理由和呼吁内容如下:
一、冷水江“奸师案”是明显的冤案:
(1)湖南省高院两位当年主审此案的法官均认为该案客观证据缺失,存在重大疑点,应当发回重审或者启动再审。
(2)一个认定已完成十几分钟强奸行为的强奸案,没有检出被告人的任何生物痕迹,被害人阴道也不存在损伤和充血等受到强奸后的常见症状;
(3)全案除了口供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两被告人犯罪,且两被告的口供之间、口供与证言之间存在五十多处无法解释的重大矛盾点;
(4)被认定为多次殴打被害人的作案工具“木棒”没有送检,且公诉人第一次开庭时明确表示该木棒是“类似物”,最后却变成了定案证据,办案机关涉嫌伪造证据;
(5)湖南省公安厅于2009年12月18日鉴定出被害人胸罩上有另一未知男性的血迹,且该血迹与受害人的血迹混合在一起,提出了真凶另有其人的高度嫌疑,但该鉴定报告一直被隐匿,公安机关也不追查该重要线索。家属直到申诉阶段才在法院卷宗中找到该份鉴定报告;
(6)冷水江市公安机关存在严重的刑讯逼供行为,所有犯罪嫌疑人均指控办案机关实施了刑讯逼供,其中谢伟母亲在取保后做了伤情鉴定,身上存在多处明显伤痕。谢伟和谢伟父亲身上至今遗留当年刑讯逼供留下的伤痕。
(7)被告人均坚持不认罪。其中刘浒、谢伟虽然被判无期徒刑,但两人在监狱中不约而同坚持不认罪、不减刑,这意味着如果本案不平反,两个小孩将在监狱中终老,含冤死去。
目前,如果张某被以侮辱尸体罪起诉并最终判决,将导致“奸师”冤案永无平反之日,真凶可能逍遥法外,死者也将无法安息,正义无以彰显。
二、以侮辱尸体罪追究张某,明显属于冷水江办案机关的试图掩盖冤案,逃避责任追究的行为。根据常理和本案的客观事实,张某不可能仅实施了侮辱尸体的行为:
(1)案发时间是夜晚九点到十点之间,案发地在刘老师家的八楼天台上。张某家住在三公里外,张某为何半夜跑到刘老师家楼顶上?
(2)以常理推论,如果张某不存在先行盗窃、抢劫或是强奸等先行行为而故意施暴,而仅偶然间发现一个人在黑暗中躺在地上,何来胆量上前侮辱尸体?正常人应当立即跑开或者报警。
(3)案发时天色已晚,即使在天台上看到一个人躺着,也无法判断是男是女,更无法判断到底是躺着休息还是已经死亡。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出侮辱尸体的行为?
(4)根据本案事实,张某的血迹和刘老师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并遗留在刘老师的胸罩上,胸罩被丢到一边。如果张某仅仅是侮辱尸体,为何自己会受伤?怎么能够排除张某袭击了刘老师,或是与刘老师发生过打斗?
(5)根据刘浒、谢伟案判决书认定的事实,刘老师在天台上被发现时还有呼吸,送医后抢救无效死亡。侮辱尸体罪的前提是被害人已经死亡,该罪名明显与客观事实相冲突。
(6)2009年后,张某先后在广州犯了盗窃罪,在杭州持刀抢劫他人犯了抢劫罪。张某作为一个惯犯,具有盗窃习惯和暴力倾向,符合当年流窜到刘老师小区偷盗,被发现后,或见色起意后,强奸杀害刘老师的罪犯特征。当年在刘老师小区里多人反映案发前多家失窃。
刘浒、谢伟没有留下任何生理痕迹,且存在被刑讯逼供的可能性,在强奸杀人犯罪客观证据缺乏,关键事实认定不清的情况下,被判了无期徒刑,两人和家属十多年来坚持喊冤,而湖南省高院两位主审法官均在内部审理报告明确认定,该案可能判错了,应当发回重审或者启动再审。
相比之下,张某承认到过案发现场,且具有盗窃恶习和暴力倾向,并且在被害人胸罩上留下的血迹。
到底谁是真凶?应该不难判断。
湖南冷水江市办案机关作为当年办理“奸师”案的机关,瓜田李下,为了司法公正,应当集体回避,不应再处理张某涉嫌侮辱尸体罪一案。
因为事态紧急,且经过媒体报道后,该案受到全国法律界和社会公众的高度关注,北京、上海和广州十多位律师自愿加入法律援助团队,并在此发出紧急呼吁:
一、建议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对本案进行复查并启动再审。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虽然努力推动本案复查,并比对出了DNA结论,但当年两位主审法官均认为本案属于错案,依然无法阻止冤案酿成,审理者无法裁判,因此我们申请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亲自复查或是指定其他省份高院或省检复查本案,排除不当干扰,同时责令娄底市办案机关重新鉴定当年未鉴定的精斑DNA,并提交当年被办案机关隐匿的,可能证明刘浒、谢伟无罪的两人在案发当晚的通话记录;
二、建议冷水江市人民法院中止审理谢伟母亲余利云涉嫌包庇罪一案和张某涉嫌侮辱尸体罪一案;
三、建议最高人民法院指定湖南省外中级以上人民法院异地审理余利云涉嫌包庇罪一案和张某涉嫌侮辱尸体罪一案。
四、建议公安部指定异地侦查机关,对张某涉嫌侮辱尸体罪一案进行重新侦查;
五、建议公开审理余利云涉嫌包庇罪一案,并及时公开张某涉嫌侮辱尸体罪一案的相关情况,回应相关质疑。
湖南冷水江刘浒、谢伟“奸师”冤案
法律援助律师团队
二〇二〇年一月十九日
(【法治盛言】原文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