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首发于2014年5月29日《民主与法制时报》“评论”版。
近期一批出身秘书的高官和高官身边的秘书相继因贪腐而落马。一时间,秘书似乎已经成为腐败高危人群。
随着现代管理制度的确立和行政事务的复杂化,秘书逐渐成为行政管理领域中的一个特殊群体。他们原本主要从事上传下达、综合协调、辅助研判、办文办会等事务性工作,一般并无直接的决策权。然而,由于权力运行的不透明和不规范,一些政府秘书已经逐渐从综合辅助和后勤服务的幕后人员蜕变、异化为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甚至成为贪腐受贿、权钱交易的“职业掮客”。
在晋职升迁主要由领导说了算的体制中,谁最接近领导,谁受到赏识和重用的机会就越大。因此,工作业绩出色固然很重要,与领导的距离远近、是否能够进入领导的视野,同样至为关键。在一些单位,秘书替代一线业务岗位,成为仕途升迁的最佳跳板。一旦做了领导秘书,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他已经步入了仕途快车道,立即便会引发“有心人士”的侧目。在一般人看来,秘书既然是“领导身边的人”,甚至是“领导的人”,那么为了讨好领导,便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需要先讨好领而秘书自然也懂得充分掌握机遇,事事尽力做到领导满意。民间甚至流传着如何做好秘书的“心经”,如“领导未讲你先讲,看看话筒响不响;领导未尝你先尝,看看饭菜凉不凉”等等,将秘书小心翼翼服侍领导的画面描摹得淋漓尽致。为博得领导赏识,一些秘书背离公职人员身份,专门服务领导,成为领导的个人随从甚至沦为领导的“家丁”。这种紧密的人身依附关系,使秘书常常以领导代言人的身份自居,甚至代替行使领导职权,帮助解决领导不方便或者不愿意亲自出面解决的问题。
对于领导而言,一个精明能干、殷勤周到的秘书有百利而无一害。正因为如此,违规滥配秘书已经成为官场近年来的一项痼疾。不论层级高低、不论官职大小,秘书似乎已经成为不少单位领导特别是一把手领导的“标配”。外出时有人鞍前马后,讲话时有人撰写讲稿,做事时有人心领神会,秘书使领导们工作更“轻松自在”了、更“舒服滋润”了,但也使官场的政治清明被扭曲破坏了。领导对秘书越依赖,秘书的地位就越重要,秘书干政的机会就越多,秘书腐败的危险就越大。
中央高层显然已经认识到相关问题的严重性。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规范并严格执行领导干部工作生活保障制度,不准违规配备秘书”。然而取缔名义上的秘书容易,消除权力集中导致的人身依附关系和权力近亲繁殖却没那么简单。
违规配备秘书和秘书腐败频发的根源都是权力不受制约,因此如果不能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那么权力就会在利益的黑箱里恶性蔓延。如果不能有效约束领导的权力,那么就必定有人千方百计想成为领导“身边的人”。即使他们不再被称为秘书,但其行为模式却不会改变,腐败的条件和危险照样会一如既往地存在。